一书写一城，万千气象皆见笔端

最早读川端康成是《睡美人》，文字细节早已经模糊，但在老人和少女、欲望与肉体的强烈反差下，传递出的绝望和阴暗的气质，记忆虽已斑驳但仍然深刻，经久难消。

《古都》讲述的简单故事之下，潜藏的人生孤独、寂寞之感绵延书内书外，尤其故事还发生在节日、庆典、祭祀活动动辄上演的京都城内，两相对比之下，人之终将独身行路的寂寥更是透出纸背。联想起《阅微草堂笔记》等国内志怪作品中的奇异幻想：书有才华气者，会自放光华，澄澈人心。我想《古都》的光华是清冷的内焰，外围被堂皇、喧闹、鼎沸的京都气象笼罩。

一书写一城，这种创作手法并不鲜见。限于业余读书人的狭隘视角，印象深刻的写城作品寥寥，国内文学亦是如此。景凯旋曾言他是不读中国当代文学的，或许认为国内文艺土壤难以生出精彩的作品。作为乡土大国，这一题材作品或许更具魅力。当然，这或许是主观偏差，随身滤镜。外国文学因其特有的历史、习俗，天然便带有几分异样吸引力。《古都》的异域气质即是如此。

同样写京都，川端康成笔下与森见登美彦相比，展现出的气质完全不同。《四叠半神话大系》《有顶天家族》是轻小说中的优品，鸭川、下鸭神社、大文字山、五山送火这样的京都本土风貌，被赋予了奇幻、瑰丽、迷离的色彩。《古都》以写实方法以平铺直叙大书特书京都山水、各色节庆、祭奠活动，虽然文字中隐约提及时下经济低迷、民众奔波求生，仍不妨碍各色祭神、彩车、游览活动接力上演。相形之下，烧烤流量、摇滚流量、端午龙舟赛等图景，万千气象消弭，各色事物齐整划一，不由让人感慨大国愚民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