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视角看懂《寄生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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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北京的一场暴雨过后,城市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群犹如鬼魂般游荡的人——全身湿淋淋、抱着仅有的一点家当,眼神呆滞绝望,无家可归……他们就是住在下水道中的“井底族”,暴雨淹没了他们居住的下水道,将他们从阴暗的角落逼到了阳光下。王秀青就是他们中的一员,20年前,王秀青来到北京打工,为了省下房租给家里的3个孩子上学,王秀青在下水道一住就是20年!如果不是这场暴雨,我们也许永远也想象不到,繁华都市背面的阴暗角落里,还生存这一群这样的“井底人”。电影《寄生虫》就讲述了一个韩国版“井底人”的故事。

生而为穷人,就像一种“原罪”,终身都要背负着这个枷锁而行,就像《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一样,一朝沦为犯人,终身都要被笼罩在这个阴影中东躲西藏,即使富可敌国、即使成为市长、即使做尽善事!
知乎上有一个热门话题“印度并没有将种姓写在身份证上,为何他们不能去冒充高种姓?”,高赞的答案让人心酸:因为高种姓拥有被金钱富足带来的安全感培养出的淡定从容的气质,那种根植在灵魂深处的特质比写在身份证上还直观地表示出他们的“高人一等”。

在电影中这种穷人与富人之间的特质差异以“气味”的方式呈现,金家人穿上了名牌服装、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开着奔驰车、张口就是地道的英语……但身上的气味却成为无法摆脱的枷锁,正像电影中说的那样“这种气味只有搬出地下室才能消失”。

资本主义发展分为多个阶段,当垄断与规模经济趋近成熟,就会使得穷人越穷、富人越富,贫富分化的日益严重成为社会中最不稳定的因素之一。电影中的金家一家,基婷聪明美丽,基宇说得一口好英语,在很多方面,他们并不比富人差,甚至胜过,但富人却可以住在设计师设计的豪宅中、拥有洒满阳光的庭院,而自己却只能住在半地下室中与鼠虫为邻,当在成贫富茶具的原因不再取决于努力与否、优秀与否,“躺平”就成了最无奈的选择,但电影中的金家一家却依然积极乐观地去努力谋求幸福。

电影中最核心的一场戏我认为是富人一家郊游,金家一家坐在富人的客厅中听雨喝酒聊天,崇淑是这段戏的主角,电影中的金句几乎都在这一幕通过崇淑的口说了出来,其中对“蟑螂一哄而散”的比喻让人拍案叫绝。其实,崇淑才是所有人中活的最通透的那一个。

电影最绝望之处就在于此:没有恶人、也没人做错,但最终依然能够带来毁灭!
电影中没有任何一个纯正的坏人,也没有深刻的个人恩怨,就连一直被当做仇富对立面的富人一家也是给钱大方、与人和善、甚至没有摆过有钱人的架子;而杀人凶手也是一个因为自己寄生在朴社长的密室而对朴社长心怀感激的人,每天会用灯光欢迎朴社长回家。但最终一群好人,却造成4死多伤、3个家庭破灭的大惨剧。

有种心理学现象叫做“心理性身份错觉”,典型的例子就是奢侈品专柜柜员做久了就会有种自己也是富人的错觉,现实与心理的落差带来的幻灭常引人走向毁灭。电影中的文光就不断挣扎在这种“心理性身份错觉”中,电影的开始,作为富人的家政阿姨,她是看不起金家人的,那时她活在“自己住在豪宅中就是半个富人的错觉中”,被解雇将她打回了原本的阶层,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哀求金家人,甚至希望利用同是穷人来博取帮助和同情,却不知“穷”早已成为刻在金家人心尖上的刺,反而因此触到了痛处,当文光拉住崇淑说“都是穷人,救救我们吧”时,崇淑才条件反射般地吼到“我不是穷人!”与其说电影反映的是阶级矛盾,不如说是由于贫困来带的长久压抑的一次集中爆发,这种矛盾的本质来源于人性被压抑的欲望释放后带来的毁灭。

文光是电影中带动节奏的一个人物,每次当她打开大门都会带来一场巨大的变革——
第一次开门,是迎接基宇进入朴家,开始了金家渗透的序幕。
第二次开门,更是将电影推向了高潮,从雨夜文光敲开门的那一刻开始,故事向失控的方向急转而去。

电影固然深刻,但受固于视觉化的呈现方式,很多细节可能无法被观众精准把握,受困与时长,更是不得不精简掉部分镜头。
而这套《寄生虫:分镜镜头》与《寄生虫:分镜剧本》作为电影的母体之源,借助《罗生门》一般的视角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载体,为我们呈现了电影诞生之初的样貌,是对电影细节的补充,更是对内容的拓展。

在《原创剧本》的导演采访部分,我们能够了解到——直到开拍3个月前,电影还不是现在这个结局,原本结局中是穷人一家杀死了富人一家;解到众多乍现的灵感如何一步步塑造了这不电影最终的样子;了解原本剧本中有设计,但最终被剪掉的片段细节;了解到电影人物名字中的隐喻;了解到许多我们可能在看电影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设计如何起到了不可或缺的深化主题的作用;了解到拍摄过程中那些演员即兴发挥的台词,如何为电影增彩……
而在《分镜剧本》中,我们可以以导演的视角去重新审视不同的拍摄手法、拍摄走位与画面呈现,如何完美地塑造了这部电影中众多经典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