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法之变-从共治到集权

一方是锐意进取积极图变,一方墨守成规因循守旧。北宋就在双方你来我往的交锋逐渐衰亡。


双方分别是以司马光为代表的保守派与王安石为代表的激进派。
司马光字君实,号迂叟,曾被尊为儒家三圣之一,一言一行更是儒家典范。思想上严格遵守仁义礼智、忠信孝悌。司马光的政治理念主张君主治国理应仁爱包容,兼收并蓄。而这种理念与其政治生涯所见所感息息相关,司马光历任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仁宗时期北宋经济、文化空前繁荣,仁宗温和包容的性格,宋朝也在仁宗治理下达到全盛。
司马光曾见证了大宋朝堂敢于直言进谏的宽容之风,皇帝性格温和包容,不独揽大权,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段时期的也被后世士人认为是治国之楷模。冠名“嘉祐之治”,神宗即位后,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同,后退居洛阳。
晚年哲宗即位皇太后代为理政,司马光重回政坛,下诏除授门下侍郎,多次重提“广开言路”之策,对神宗时期新法采取全盘否定,主张废除保甲法、青苗法、免疫法,恢复昔日旧制。当司马光终于完成了夙愿时,回首北宋早已不是昔日北宋。内忧外患重重困境,犹如一头在刀光剑影中伤痕累累的野兽,即将迎来最后的喘息。
历史对于司马光的政治生涯评价可谓一针见血:“他被认为是中国古代士大夫保守思想的典型代表”,保守二字贯穿司马光一生,《大宋之变》对濮议之争细节描写直接体现了司马光的保守思想:宋英宗对生父赵允让尊称问题的讨论中,司马光主张英宗称濮王皇伯、称仁宗为皇考,而欧阳修、韩琦顺应圣意称濮王为皇考。立于当下很难想象一国之君、一个帝王竟然因为一个尊崇问题引发持续18个月的论战,而不是放眼于弃江山社稷、国政运转,想来也是大宋之哀。

《天行九歌》中韩非论道,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轻视律法的疏导。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善恶,未免不切实际。

通读下来,司马光其人于政治生涯中理想色彩浓重,具体实施则不切实际,倒颇有腐儒风范,一味追求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却忽略了人的特殊性,即统治者本身的格局与高度、思想与道德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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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太史公自序》概述儒家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唯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述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
如果说司马光晚年的政治生涯的任意妄为并无任何私心,想来倒也不尽然如此。
神宗即位时,冗官冗兵冗费严重,外敌侵扰不断,财政赤字入不敷出,内忧外患为北宋政权带来巨大压力。面对这种状况,司马光除了开源节流之外并没有提出更多建设性意见,而王安石的这场变法正是针对北宋积贫积弱的现状,以“理财”为中心,涉及经济、军事、文化等各个领域。
司马光的理财观:天地所生货财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因此开源节流的建议是上层到下层提倡节俭质朴之,戒骄奢淫逸,这样不可避免会损害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即使神宗也认为开源节流收效甚微,更何况这位帝王锋芒毕露,野心勃勃。
王安石理财观则认为:不在于开支过多,而在于生产过少;因此最好的理财方式便是依靠去创造开发更多资源。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财观,显然神宗更中意王安石的理财之策。
若想成事,最关键的还有获得顶头上司的无条件支持,王安石也深谙官场处世之道。冗官冗兵的背景下,政策想要落实到位,则内部必须做到统一,故而特意设置了变法决策机构三司条例司,其权利凌驾于三思司之上,统一思想,排除异己,从而达到高效工作,这种手段与做法正是太史公自序中的“严而少恩”。
变法虽以失败告终,却也取得了一系列成效。改变了政府入不敷出的局面,为神宗出兵西夏奠定了经济基础,打击了商人对市场的垄断与操纵,加强了政府对市场经济的干预,兴建水利,对农业发展发挥了巨大作用。
然无论是王安石的激进的改革,还是司马光保守的态度,皆发生在短短百年间,百年频变,并非幸事。而历史也终归证明:对于统治者而言,一家独大可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



2020.08.30